为孩子“沉迷手机”的父母支招

时间:2025-05-30

新世代是在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的包围中长大的一代,这种成长经验与以前的世代有很大的不同。家长若是无法理解这种成长经验,很容易以为孩子成长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都是手机引起的。在个案辅导中,常常会看到手机成为父母与孩子争执的焦点,仿佛为了要争抢手机,孩子与父母成了“敌人”。而事实上,孩子“沉迷手机”只是问题的表象,只有看到其背后的亲子关系以及人生发展问题,才能从这种无休止的“敌对状态”中跳脱出来,让家重新成为“避风港”,让孩子回到健康发展的路上。

其实重点不是手机

小A是一名确诊情绪障碍的初中生,个案辅导前期其父母觉得孩子“一拿到手机就没事”,怀疑情绪障碍是孩子想玩手机的借口,因此犹豫要不要对孩子玩手机严格管束。在辅导中,孩子表示手机对自己的吸引力其实不大,只是当自己情绪不好时只有手机能协助自己排解情绪。

小B是一名初一学生,其父母表示孩子“沉迷手机”而不愿意上学,不愿与任何人互动。经社工了解,父母因工作而与孩子比较疏离,对于孩子的情况了解比较少,且孩子曾向家长表达难以适应升学后的学校管理、生活学习方式的改变,父母认为是正常现象而对此不太在意。孩子对手机的依赖也是在这一时期开始变得严重。


小C是初中生,其母亲前来求助,表示孩子沉迷网络游戏,还会偷刷母亲的卡来氪金,母亲与案主“斗智斗勇”,不胜其扰。辅导中,母亲表示孩子曾多次表达现实生活中没有人理解她,只有网上有朋友理解她、支持她,也表示在学习上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然而母亲仍认为问题的症结在手机,母女似乎也因手机变成了敌人而非同盟。

手机的背后是关系和需求

智能手机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巨量的资讯变得随手可得,远在天边的人都能随时联系。但在这样巨量资讯刺激下成长的体验,是父母们不容易理解的。对孩子而言,手机常常满足了以下几种需求:

● 亲密与安抚

儿童时期的小孩时而会吵闹,育儿对很多家庭来说都是相当烦心的工作,而智能手机却似乎给育儿带来了一个新的“选项”,只要塞给小孩一台手机,网上丰富的影音和游戏似乎就能快速有效地协助小孩转移注意力、平复情绪、停止哭闹。对于这群靠“手机育儿”长大的孩子,手机既是协助自己安抚情绪的工具,也是摆脱现实生活中的无聊和亲密联结缺失的方式。某种程度上,比起真实的父母,手机可能更能给到他们安全感和亲密感,更像是他们的“父母”。在有些案例中,父母一旦尝试没收手机,孩子就会用非常激烈的方式抗争,甚至或伤害自己或他人,某种程度上便是因为他感到自己唯一的安全感和亲密感来源都被剥夺了。因此手机的使用成问题,通常首先意味着亲子关系出现了问题。

● 友伴与认同

谁都需要朋友,孩子也需要。交朋友是人的社会化的重要任务,人在与朋友的相处中收获快乐、获得陪伴、拥有归属感,并且获得认同和认可,找到自己能够社会化成什么样子的人。

手机让远在天边的人也能够互相联结,这让朋友不仅仅存在于学校里和社区里,而且能够、甚至更多地存在于网络上。相比在现实中,网上更容易找到志趣相投的友伴;相比起现实都市生活中匮乏的玩耍时间与空间,在网上一起玩游戏更能带给孩子真实有趣的伙伴感。网上的人际互动更直接简单,合则来不合则去,也允许人使用自己喜欢的自我形象去跟人来往。如果孩子在现实中是孤单的、不受欢迎的,那网上的朋友就会是唯一懂他、支持他、会跟他玩的人。所以如果孩子只想跟网上的朋友一起玩,那他在现实中与人交朋友的能力可能是需要帮助的。

● 娱乐与发展

人在与世界的互动中获得资讯,满足好奇心(这也是最自然的学习过程),也在探索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收获快乐与成就感,这些也让人摆脱无聊与空洞,产生意义感。手机里的世界有趣而精彩,而现实世界很多时候却只有读书考试等待着孩子,生活单调乏味,孩子当然也不会想离开手机回到现实生活中。所以当孩子一天到晚只想玩手机,不妨也想想孩子的生活中,还有其他有趣的事情吗?

● 独立与摆脱束缚

最后,为什么孩子小时候玩手机还管得动,到青春期却常常爆发激烈的冲突?本身也是因为孩子青春期的发展任务,就是要长出一个独立自主的自我,因此对于家长的管制就会比较抗拒排斥,因为会让他们感到自我摆脱不掉父母的管控。所以有些父母会觉得,明明自己对孩子用手机的管制是很宽松的,孩子却像是“得寸进尺”,因为只要还抱着“管制”的心态应对孩子,即使再隐蔽再“宽松”的管制孩子都会感觉到并且反抗。因此,家长和青春期孩子因手机产生冲突,还涉及一个亲子关系重新调整的问题。

理解才有改变:不同的世代,相同的心

以上这些需求不是这一代孩子才有的,而是人之成长的共同需求;区别只在于,以前的世代是在真实地面对或好或坏的父母、面对面地与朋友相处、在大千世界中找到各种可玩的东西,而新世代在一台手机上似乎就能得到全部,因而现实与虚拟的划分变得不同,甚至手机里的东西才更能带来真实丰富的感觉。与此同时,20世纪80年代以后出生的人们,可能也有年轻时被指责“沉迷电视/电脑/课外书”的经历,而事实也证明“垮掉的一代”并未垮掉,继续成为新世界的中流砥柱。透过个案辅导,社工可以协助父母对孩子的状态有更多的理解,协助父母降低焦虑、改善关系、真正回应孩子的需要,从而让孩子获得更好的成长环境。

● 理解手机对孩子的意义

家长担心孩子玩手机的问题,有时也是因为大人并不熟悉“与手机一起长大”是什么样的体验;孩子在手机里在乎的是友谊、是刺激、是成就感、是意义感,而大人看到的却是这个小小的方块把孩子的魂都吸进去了。理解到孩子在乎的不是这个小方块,而是你我成长过程中都在乎过的东西,也许能够让家长在面对孩子玩手机的时候少一些焦虑。

即使是面对真的玩得“太多”的孩子,我们会想的首先是,他是在手机当中能得到某种在现实中得不到的重要体验。这种体验是什么?孩子平常玩手机最常在干什么?都玩些什么游戏,跟谁一起玩?都看些什么类型的短视频?这些都是了解孩子的入口,也是之后让孩子减少对手机依赖的关键。

● 多听少说,关系转型

之所以说有“手机问题”的孩子常常首先是亲子关系出现问题,因为会觉得这是个问题,代表家长已经搞不懂孩子心里怎么想的了,这要不就是孩子已经不愿意说了,要不就是孩子一直在说但家长听不见。孩子出现问题,家长常常第一反应会觉得孩子“不听话”,会去劝说、讲道理、甚至批评管束,这是我们的文化当中习惯的方式;但这样通常只会让孩子感觉家长对他的心声和需求没有兴趣,只想要管他,要么就是用更激烈的方式才能让家长听见,要么就是渐渐什么都不愿意再说。

青春期本就是一个孩子和家长关系转型、慢慢放手的过程,因此家长也要学着放下管制的思维,放下讲道理的执着,多听听孩子在想什么,展现出真的想要了解孩子、支持孩子发展自我的诚意,才能慢慢重建亲子关系,孩子也才会愿意接受家长的帮助。

其实,到了青春期出现问题,真的是因为孩子“不知道”手机的危害,“不知道”对与错吗?孩子是人,他们也在思考和感受,也在用他们的智慧面对着他们的人生问题。他们怎么思考自己与手机的关系?如何思考现实与虚拟的关系?如何看待别人对自己玩手机的批评?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这些问题,孩子就算没想过,也会隐约有自己的感觉。也许当我们更了解孩子自己的想法,我们才会发现我们不是要打败孩子,而是要与孩子一起面对他的人生难题。

当然,关系的转型会引发父母许多的不安,既包括掌控感减弱所带来的恐慌,也包括对孩子负责与孩子自主发展的需求之间的矛盾冲突。透过个案辅导,社工可以给这个家庭提供陪伴,协助家长与孩子的关系转型走得更平稳。

● 尊重孩子需求,开启讨论协商

在跟孩子重新建立信任之后,改变才能发生。最简单的一点,当孩子在父母身上感受到包容、支持、感兴趣、认可,感受到父母不带控制与评判的爱,孩子才不会觉得只有网上的朋友才是唯一理解自己的人,进而更愿意与父母、与现实中的人互动,父母也才有机会跟孩子一起面对他的学习挫折和现实人际困难,或对未来的迷茫等。

当我们理解孩子对手机的需求,我们也能理解手机对孩子而言确实是有必要性的,关键是减少手机的负面影响,避免孩子的生活里只剩手机。这时可以与孩子协商手机的使用规则,重点要顾及孩子的合理需求、要重视孩子自己的想法,对于我们所担心的事情可以询问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并且也要给他机会证明给我们看、打消我们的顾虑。这也能引导孩子慢慢以不是对抗的方式,而是赢得我们信任的方式,渐渐地获得自己的自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