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随母姓后,一个家庭走向破裂边缘

时间:2024-04-19

婚姻里的“雷”

什么时候去把孩子的姓改了?

争吵总在晚上9点后开始,丈夫先在卧室里询问,语气显得不经意。

接着他罗列出理由:没面子;让别人觉得我吃软饭;我们家没有后代了。

最后总结成一句质问——“全天下孩子都随父姓,为什么到你这儿就变了?”

九个多月来,这样的情形发生了不下9次,向佳记得。

她不想退让,起初和丈夫讲道理,你有一半的权利,我也有一半的权利,不是必须跟你姓。后来她索性说,直接走下一步,就谈抚养权的问题。

去年8月,27岁的向佳生下一个儿子,姓氏成为三年婚姻生活中的第一个雷。

结婚前,两家人约好了头胎不管男女都随母姓。上出生证明时,向佳用行动回应了丈夫——给儿子填了自己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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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丈夫开始说,公公婆婆当时撺掇他上男方的姓,而他是“尊重你,才想征求你的同意”。

吵得和缓时,丈夫和向佳坦言,儿子去做儿保、打预防针,感冒发烧,医生叫名字的时候,“叫一次,我心就要痛一次。”

谈到抚养权,丈夫就放狠话,“一拍两散,房子是我的,车子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你自己走。”

在向佳的记忆中,她听到这番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反问丈夫,女人结婚干嘛?含辛茹苦把孩子生下来,挨了那么大的痛,最后分开了,除了身上那一道20厘米的刀口伤疤,什么痕迹都没有。

丈夫沉默了,争吵没有结果,两人躺在悬挂着三幅结婚照的床上,各自睡去。

平日里,向佳总是怀疑,公婆在背后拉扯丈夫。

丈夫有个哥哥,向佳坐月子期间,嫂子二胎流产,无法再生育,头胎又是个女儿;而向佳生产加重了血液病,出月子后经历了骨髓移植,怀孕的可能性只剩30%。

“我有两个儿子,总不可能一个男孩都留不下吧。”她转述婆婆的说法。

两家人都在四川巴中。向佳出身农村,父亲做包工头,赚了些钱,但意外去世。

丈夫家住城里,公公在房地产公司上班,早前赚了点钱,近几年因为项目烂尾发不出工资。

商量结婚时,两家人坐在一起,向佳说,她提出了头胎随母姓的要求,丈夫点了头,旁边的叔叔说“无所谓,都可以”,公公婆婆没说话,向佳觉得他们默许了。

生下儿子后,向佳觉得丈夫和公婆的态度全变了。

上出生证明那会儿,丈夫后面把改姓的手续、流程全都问一遍。

那种背叛的感觉,像是自己被借走身体生下孩子,甚至是被“骗婚”了,公婆婚前的默许,或许意味着“不管了,我先诓一个再说。”她忍不住这样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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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比向佳大6岁,身高和向佳一样,1米62。

相亲时,她穿了个四五公分高的靴子,见他第一眼就觉得“咋这么矮,年纪还大”。

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这问题,向佳过不去这个坎。

但丈夫追她时任劳任怨,周末想去哪里玩就开车带她去,拍照时她说不好看,他就一遍遍重拍,很快工资就交给她保管。

结婚前,公婆花35万首付给丈夫在成都买了房。后来听到向佳嫌房子太小,装修风格不喜欢,丈夫就把房子卖了,换了个130平的房子。

首付160万,有140万是卖房子的钱,20万是向佳母亲出的,房本写了两个人的名字。这都是向佳认为“爱”的证明。

买房后,向佳觉得自己成了被指责的那个人。

骨髓移植手术后,医生让她静养一年,她辞去工作,整天就只有卧室、客厅和厨房,妈妈也过来照顾。

婆婆不高兴,说她妈妈在这里“称霸王”,“这是我们的房子,没有我们你们怎么买得起。”

手术期间,儿子被婆婆接到巴中老家照顾,某次视频,她发现婆婆给儿子取了另一个名字。

她问怎么回事,婆婆解释说,神婆说原本的名字不好,这是特地求来的,寓意“大江大潮,长命百岁”。

而她给儿子取的名字,在家里和外头,丈夫都从没叫过。

向佳某次问丈夫,这么强烈地想要把孩子的名字改过来,是不是因为他是个男孩?丈夫否认了,但向佳还是会想,“要是个女孩,就不会争了。”

她记得,婚前提出随母姓的要求,丈夫整整消失了四天,然后才跟她保证,“我这一关算是过了。”

而怀孕时,丈夫就开始希望是男孩,孩子一岁不到,他又想好要让他学武术,以后上国防大学。

在巴中老家,向佳的许多亲戚都会生二胎。她总结,第二胎是个女孩,夫家才会同意随母姓。

她有亲戚头胎是女孩,二胎生了两个男孩,被允许其中一个随母姓。一个远方的表姐,生的老大是女儿,约定二胎随母姓,结果是个男孩,公婆也反悔了。

一次,向佳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一个案例,头胎是男孩,丈夫反悔随母姓,她觉得找到了相似的困境,留了个言说,“因为这件事,和丈夫互相都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了……我累了。” 

#母姓#冠母姓等七个热度过万的标签之下,有59位女性向家庭争取随母姓。

大部分成功的条件离不开“二胎是女儿”,而儿子则需要面临矛盾、纠纷,最后三分之二的妻子选择妥协。

辽宁的张研发过个帖子,“我生了个儿子随母姓,争议很大?”引来了十多位妈妈的评论和私信。

有人回应,“之前说好的二胎不管男孩女孩都和我姓,现在刚怀二胎不同意了,说男孩子必须和他姓,和我姓就可以打掉了,我现在都想离婚了……”

她们想要知道张研是怎么做的。据张研所述,她是家庭的付出方,丈夫是厨师,她开一家减肥店,“有时候一天赚的钱比他一个月还多”。

2022年,丈夫失业在家一年,都是她负责赚钱养家,压力最大时得了抑郁症,每天吃药。孩子跟她姓,是她同意生孩子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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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的反悔来自于公公。

公公发现小孩随张姓,要挟丈夫改姓,否则断绝父子关系。

丈夫的爷爷甚至提议,要用钱换姓。丈夫的姑姑也打电话给她,“为丈夫着想,为孩子着想”。

最后,张研父母都指责她任性,“别整那些特立独行的事儿”。

经过这一遭,张研也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也有天津的宝爸在网上咨询张研,妻子家几代都是随母姓,他自己在父母离婚后,改成妈妈的姓,婚前承诺了孩子随母姓。

但生了儿子后,他父亲过来问,能不能跟我姓?这又让他陷入两难。

一个丈夫的自白

作为男性,王尧觉得让孩子随父姓,是一种“孝顺的表现”。

他父母从武汉农村到城里做鱼贩,后来开了一家生鲜店。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他被父母宠爱长大

小时候,大六岁的姐姐就负责带他,给他做饭洗衣服。姐姐只读到中专,父母希望他尽量读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

他听说,在他之前还有个哥哥,和人打架去世,父母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健康、平安。他去溜冰场、游戏室、网吧都要和长辈汇报,玩水果机还被父亲打了一顿。

在他即将结婚时,父母告诉他,家中有多少积蓄,其中有多少是为你攒的娶媳妇钱。

婚姻是从校园恋爱走过来的,妻子是独生女,提出二胎随母姓的要求时,王尧特地上网搜了下情况,发现只有一些刻板印象造成的误会。

例如有人说只有入赘才会随母姓,也有人说只有离异家庭的孩子才随母姓。

那时他想,这些代价也没什么,“如果有人问起,简单解释一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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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出现在“经济付出的不对等”。

婚前,妻子家买了套市中心的房,150平,想让王尧出100多万尾款作彩礼,但王尧家没有那么多钱,拒绝了。

为此,王尧父母出了20多万装修费,又买了一辆20万左右的BBA(奔驰、宝马、奥迪)入门车型,再加一套拆迁房作为婚房。

然而,妻子家在农村老家有一家粮食企业,她父亲也在里面工作,对标他们周围人的婚姻,妻子家都认为“20多万装修费不算彩礼,就算是彩礼,也不算高”。

怀孕5个月时,妻子又提出头胎随母姓,以此弥补这些经济上的“亏欠”。王尧拒绝了这个要求。

去年10月底,妻子生下儿子,娘家人就声称,随父姓是不可能的,生孩子压力大,也不会再考虑第二胎。

王尧一下子懵了,他事后才知道,妻子的提议被他否决后,她娘家人去找了他父亲,要求头胎随母姓,父亲说了一句“不管跟谁姓,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对方以为父亲答应了。

实际上,王尧的父亲能接受二胎随母姓,已经是底线。

从父亲到他,这支香火全靠独苗延续。父亲对孙子期望很大,常会念叨“这些以后都是给我孙子的”之类的话。

成为丈夫后,王尧也觉得,孩子随父姓,意味着责任感,会是一种对家庭付出的动力。

父亲为此睡不着觉,母亲每天至少打一个电话给他,王尧只好三次开车300公里去妻子老家。

据他描述,老丈人酗酒,第一次情绪激动,两人没法理性沟通,第二次,老丈人索性直接跑了,他在后头追。

第三次,王尧摆出了很多证据,证明自己的父亲不可能答应,老丈人松口了,结果第二天又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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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家也有很多理由。

比如“这个事情已经在我们当地已经传开了,我们没有面子”,或者“当地就是有习俗把外公外婆也叫爷爷奶奶”,还有“其他有钱的男性,也答应了妻子随母姓,为什么你不行?”

他们提供的解决方式是,要么两家人各叫各的姓,要么男方花钱买姓,至少20万。

王尧怀疑,妻子的家人就是把他当“倒插门”的。

他做编导工作,年薪25-30万,妻子是老师,收入比他大概低10万。

妻子的房子在市中心,离她工作单位开车10分钟,他们就住在了这里,但王尧上班得坐1小时地铁。

因为孩子的姓名,王尧说自己情绪受到影响,把之前的气都撒在了妻子身上。

他觉得妻子之前站在他这一边,但后来逃避了和她爸沟通的责任。

妻子也反击,指责他对她生活和情绪上的忽视。

坐完月子,妻子不满意王尧母亲的照顾,让自己妈过来照顾,王尧待在家难受,要去书店坐到晚上九、十点,等家人都休息了再回去。

去年12月,出月子后不久,他和妻子去了一趟民政局。调解员说,没多大点事,回去好好过日子吧。他们又回去了。

但硝烟并没有终止,双方父母彻底“撕破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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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家人说,你们没怎么付出,没有资格去要这个姓。

王尧父母则把支出一项项摆出来。最后只剩下谩骂。

王尧现在才明白,“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

和结婚前一样,王尧再次上网搜有没有和自己相似的情况,这次是找一找解决方式。

他发现,发帖的大部分是女性,男性都散布在评论区里,确实和他相似——怀疑被娘家人当作上门女婿,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尊重。

“这种无理要求要是答应了,往后只会被骑在身上,长痛不如短痛。”他也留言道。

妻子背后的诉求

2021年,南京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许琪发现,一个家庭中,妻子没有兄弟,而丈夫还有兄弟时,更可能发生随母姓,是“(女方)家庭没有儿子的情况下,为实现传宗接代而采取的策略”。

这一调研基于1986-200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的数据,但许琪发现该策略不会受到时间的影响,近几年随母姓比例的增高,更可能与1980年实行的独生子女政策有关。

许多争取随母姓的女性,根本原因还是在上一辈的要求

一位河北妈妈就提到,她父亲是公务员,之前计划生育抓得严,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家族同辈里也没男性。她的奶奶直接把延续香火的压力,传递到了她身上。

向佳父亲在当地做包工头,后来意外坠楼,墓碑上刻向佳和姐姐名字时,家族的人说,到她们这儿要断代了。

“我把你当儿子养。”母亲在向佳面前总念叨这话。

在向佳之后,母亲本还有一个孩子,但三四个月的时候意外流产。向佳记得,母亲对儿子一直有执念,她高一时母亲试过试管,因为年纪太大没成。

父亲去世时,向佳姐姐已经去成都读大学,为了陪母亲,向佳从市里的中学调到镇里。

高考结束,她也不想离家太远,大学录取分数比自己的分数低了100分,她只想早点出来挣钱,“父亲这个事情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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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佳身体不好,被查出贫血后,她休学治疗了一整年,花了几十万,都是母亲在照顾她。

家里人都觉得,她以后不能嫁太远,最好是楼上楼下,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找个上门女婿。

大学时,有个男生追了她三年,她一直不敢同意,后来她和他坦白了母亲的要求,之后他再也没联系她。

她试着反抗母亲,但母亲说她没有其他要求,就这一个——如果不把你留在家里,我们家的财产相当于拱手让人。

在向佳结婚之前,姐姐也向夫家争取过随母姓。

母亲不满意这段自由恋爱,觉得姐夫长得黑,家境也一般,还比姐姐大7岁。

结婚时,母亲说,如果实在感情好,孩子就随母姓。当时姐夫的弟弟已经有了孩子,觉得无所谓。但生下男孩后,姐姐的争取还是失败了。

之后,母亲的希望就寄托在向佳身上。

母亲强势,父亲去世后,向佳觉得她更习惯用心理暗示来绑架自己,比如“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有时也会示弱——“我错在没有事先问清楚,你和姐姐谁愿意留家里,就擅自做主留你,原来你不愿意留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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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无效,这还是她身上的担子。毕竟她有亏欠,觉得因为给自己治病,家里走了下坡路。

和丈夫相亲时,母亲倒是没有意见。知道丈夫答应头胎随母姓,母亲连说要给男方彩礼,但丈夫家拒绝了上门女婿的要求,还是出了8万彩礼,向佳母亲拿出了6万嫁妆。

婆家反悔要改姓之后,向佳母亲也觉得受到了欺骗。

结婚时答应好好的,如果现在改过来,面子往哪里搁?

然而,看到女儿的争吵,她又劝,不要因为现实的问题把家庭闹散。最后说,不要这个姓了,就跟他们姓吧。

但向佳不愿意了——

经过这一遭,她想不明白两性在婚育上的付出与权力平衡。

“很多时候就觉得矛盾,但又不说不出来具体,因为所有人都这样。”

“一件小事”

学者曹丽娟曾对江苏昆山5对产生姓氏之争的夫妻进行访谈。

她了解到,为了缓和矛盾,许多夫妻采取的解决方式是生二胎,使用复合姓氏,或取两个名字等。

“这种争论没有章法可循,只能根据人伦情理进行协调。”

比起争取随母性,更多妻子还是在意婚姻。

在社交平台发帖的张研遇到过妥协的人,一位宝妈听到丈夫保证会对她好,把孩子姓氏改回了父姓,但之后,孩子仍旧是女方父母在带,丈夫一直让妻子“体谅”。

而作为男性,王尧则不肯妥协,快五个月了,孩子仍旧没有出生证明,也没有户口。

离婚的念头闪过很多次,这是向佳最后的办法。

1月底,她找了律师咨询。对方说,孩子两岁以前,都会判给母亲。但也劝她,这是一件小事,不必走到这一步。

过往九个多月里,她意识到自己被两方拉扯,既要满足婆家的希望,又要弥补母亲的遗憾。

和母亲谈到离婚问题,母亲转换了态度,要她最好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过来。

她怀疑母亲仍旧放不下私欲,而自己的孩子,只是母亲延续香火的“下策”。

那时,孩子在婆婆的巴中老家。趁丈夫回老家去参加朋友婚礼,她也一起回去,与婆婆谈判。

婆婆的反应很大,让向佳为她考虑,“你嫂子身体也一般,以后不会再催她就去要二胎。”

“你的身体也不是特别好,养一个孩子就可以了,你要为我们想一下,为做父母的想一下,我肯定还是想要留一个后……”

向佳又觉得,孩子变成了婆婆的归属品。

她还想过去试管,甚至代孕,生个二胎,但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没办法靠一个孩子来实现你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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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来得毫无预兆。

2月底,为了这事,向佳的母亲和婆婆都跑到成都,还没吵出所以然,小孩突然得了支气管炎。两家搁置了争议,去医院伺候起“孙子”来。

那时,向佳也感染了支原体肺炎,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使用的一些化疗药物,还是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姐姐出面劝她,给孩子改回夫姓吧,也别想二胎了。

她说,自己已经有了生二胎的计划,和姐夫商量好,这次随母姓——“相当于她替我把我们家的任务完成了。”

之后,丈夫又重提改姓,向佳没再放什么“拿离婚证去改”之类的狠话,她让丈夫再想一个名字。

向佳觉得,自己是因为身体而做出的妥协。

那时,她加过的一位病友和她说,自己怀孕6个月查出血液病,孩子打掉了,丈夫也让她滚。而向佳做骨髓移植的30万是丈夫出的。

向佳丈夫后来说,儿子周岁再去改姓,新的名字,还是留下后两个字,就把姓改了。她没有意见。咨询过的离婚律师来问她,最近怎么样?她也不再回复。

小孩已经9个半月了,长了七颗牙,文静不吵闹,生病的时候也只会一直让人抱着。

丈夫性格急躁,所有人都说无论样貌和性格,都像向佳多一些。她想,未来的某个时刻,要跟儿子说,他曾经跟妈妈姓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