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负面情绪,你会想到什么?也许是痛苦?烦恼?逃避?去网上搜这四个字,往往会出现“摆脱”“抵抗”“消除”“远离”等词语。是的,对那些让人讨厌的负面情绪,大家都希望或摆脱或抵抗或消除或远离。但李松蔚却提出了不一样的观点,他认为保持负面情绪的人,也许是更强大的。
微博底下,很多网友留言附和:终于有人说清楚了自己的心境。也有人说,可是保持负面情绪很痛苦啊,而且,别人还会觉得你很负能量。是啊,很多人都不喜欢负面情绪,不喜欢自己有,也不喜欢别人有,那该怎么面对负面情绪呢?
隔离痛苦,也隔离快乐
李松蔚在微博中提到的第一种人,在生活中很常见。我的来访G就是这样,她总给人一种空心人的感觉。好像不痛苦,但也不快乐。在咨询中,她一直强调自己没有目标,也没什么期待。G几乎不表现自己的负面情绪。我们有时候会谈到一些明显让人失望或伤心的事情,问及她的感受,她会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我问G是怎么做到什么情绪都没有的。G跟我说,其实我只要做到什么都不在意,那么什么就都伤不到我。比如,不在意什么呢?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不在意收入,不在意那些攀比,不在意老公的态度……可是,能做到真的不在意吗?我相信,有人能做到,有人能假装做到。他们使用的方式就是李松蔚所说的——隔离,隔离也叫情感隔离,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
指的是当我们遇到自己难以解决并会使我们陷入焦虑的事情时,会使用情感隔离这个“工具”,帮助我们有效缓解焦虑情绪,获得一种“置身事外”的解脱感。情感隔离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好处的,可以保护一个人不受伤害。比如,一个人在高考前遭遇了巨大的创伤,但他能隔离掉这些情绪,也许能帮助自己正常发挥。但是,被隔离的情感(事情)不会凭空消失,隔离只是作为一个缓冲的中介,问题总要解决。过度使用情感隔离,有很多后果:比如G作为一个领导,工作中遇上任何问题,她都会跟自己,也跟底下的人说“你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可现实是只有她自己真的会觉得问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就是自我认知的扭曲或失衡;比如别人跟G说了任何其他同事不好的话,她都会立马就传达给那个同事,同事反驳的时候,她又会立马撇清责任,说这个事不是我说的,是销售部小林说的。后来就没人愿意跟她聊天了,人际关系糟糕;再比如G是通过自动屏蔽隔离了那些让自己觉得痛苦、恐惧、焦虑的事,但是她并没有变得更快乐。她没有追求,甚至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负面情绪也有积极的一面。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大家应该都有过单独走夜路的时候吧?当你走在路上,突然听到怪响,你会不会感到心跳加速、肌肉紧绷?紧接着开始集中精力开启防御和逃跑模式?这其实是害怕与恐惧的情绪力量。
为什么有的人要隔离负面情绪?
很少有人会喜欢自己的悲伤愤怒焦虑等,甚至还讨厌它们。但,这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我们对待自己的情绪的方式,是在后天形成的。当小婴儿刚出生的时候,他们情绪情感非常充沛,也没有什么情绪管理的能力,他们处理情绪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直接表达:舒服了就笑,难受了就哭。如果婴儿的抚养者能够看到并理解和安抚婴儿的情绪,比如,在婴儿笑的时候,抚养者可以说:“啊宝宝看到爸爸好开心啊!” “宝宝吃饱了很高兴是不是?”在婴儿哭的时候,抚养者可以关心:“宝宝好难过啊,你怎么了?” “是不是饿坏了好难过啊?” “妈妈刚刚没有抱你,宝宝好伤心啊是不是?”在这样的互动中,婴儿就学会了认识自己的情绪,也能理解和接纳自己的情绪,并发展出管理情绪的能力。相反,如果婴儿出现情绪的时候,抚养者的反应是冷漠的,忽略的,拒绝的。比如曾经风靡一时的“哭声免疫法”。婴儿就会体验到,自己的情绪是不被接纳和喜欢的。同时,婴儿也失去了学习认识自己情绪的能力。这样的次数多了,婴儿也就学会了压制和隔离自己的情绪,也就远离了自己的情绪。
G就是这样,G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G跟着爸爸,而爸爸特别沉默寡言,总是冷冰冰的。当G告诉爸爸,自己在学校被欺负了,很害怕不敢去上学的时候,爸爸冷漠地问,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第二天坚持把哭喊着不想上学的G送到学校。G摔伤了腿,在医院疼的哇哇大哭,爸爸嫌弃地说,别哭了,烦死了!丧门星吗你!转身就出了病房。有一天晚上,G梦到了妈妈,跑到爸爸房间说想妈妈了,爸爸看都没看她,说:真是有病,滚出去。
时间久了,G变得越来越沉默,几乎不再表达自己的任何情绪了。事实上,情绪只是我们对人生的真实体验,并无好坏之分。但对于跟G一样的人来说,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是坏事,甚至是洪水猛兽。是让人厌恶的,甚至是让人害怕的。他们会害怕自己的情绪,并以自己的情绪为耻,而恐惧和羞耻又会加重痛苦。有一次,我共情G后,她大哭了起来,用了20分钟来宣泄自己的悲伤。但之后,她却愤怒地冲我大吼:你是魔鬼吗?为什么非要让我哭出来,在你面前丢人你就满意了是吧!我问G,为什么会觉得哭是丢人的。G说,我恨自己的情绪!我恨自己的懦弱!我恨自己的眼泪!
这就是G的模式:每次一有情绪,比如委屈,G就会产生对情绪的羞耻和愤怒,认为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就会马上否定情绪,而被否定的情绪也会让G感到委屈。这样一来,每次G有什么情绪,这个情绪就变得异常复杂和难以处理。她就会自动屏蔽掉。相比之下,那些“保持”负面情绪的人,至少能够允许和面对负面情绪的出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更强大的。
如何处理负面情绪?你可能会问,到底该怎么面对负面情绪呢?也许你的情绪也经常不被看见和接纳,但情绪管理是后天习得的能力,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01、去看到你的情绪
想要管理情绪,第一步就是先觉察自己的情绪,要看到自己的情绪。你可以准备一个情绪日记本,或者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自己的心情。每天抽出10分钟时间,问问自己: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情绪是什么?我是怎么想的?当然,对于很多经常情绪隔离的人来说,得到以上问题的答案并不容易。很多时候,你可能根本不觉得自己有情绪,没关系,慢慢问,毕竟内在那个自己,还很害怕负面情绪被看到,给TA一点耐心,TA也许才敢让情绪出来。
要知道,我们每个人对每件事都是有情绪的。你可以试着问自己,是不是难过,是不是伤心,是不是纠结等等。请记住,是不带任何评判地看待你的情绪,并给它们命名。你可以说,哦,原来你是生气了,好的我知道你生气了。你很伤心,我听到了你很伤心。
02、接纳情绪
也许无论如何,你都有些难以理解和原谅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比如,你对父母产生了愤怒。但是,一个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对自我感受的接纳。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情绪,你都要尊重并接纳它们。要知道,一个人的情绪,都是有缘由的,不会无缘无故产生。请在那个时候,停止内心劝说的批评的教育的声音,先肯定你的情绪和感受。你坚定地告诉自己:是的,我就是有这样的感受,就是对的。我可以有这样的情绪。
在冲我发火后,我跟G具体沟通了她的感受,并帮助她理解了自己的愤怒和委屈。G说,我原本以为我生气了你就不会继续跟我咨询了,因为我觉得那样不对,但我现在感觉,原来我的愤怒是对的,委屈也是对的,我有生气的理由。我可以委屈。有时候即便你无法理解自己,也请无条件捍卫自己的感受。当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你的情绪也会越来越顺畅。
03、理解情绪
很多人即便看到了自己的情绪,也会忍不住自责或者质疑自己,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该哭的,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了。这个不重要。他们往往希望借此来让情绪消失,但事实证明,这样根本无济于事,甚至很多时候,让你更难过。不如试着去理解自己,寻找自己情绪的原因。这个理解,就是要让你更加相信,你的情绪是有缘由的,并且理解你的情绪路径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