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没来由的焦虑感,或许源自对死亡的恐惧

时间:2023-04-13

伊尼舍林是爱尔兰地区一个偏僻的海边小岛,那里被悬崖与海浪包围,仿佛与世隔绝。居住在小岛上的人们过着静谧、封闭、百无聊赖的生活,他们最大的乐趣便是从下午开始去酒吧喝酒、与朋友聊天,好捱过这漫长的时间。在某个和往常一样平淡的一天,温良世俗的中年男人派德里克像往常一样去到好友康姆家里,邀请他一起去酒吧喝酒。然而这一次,康姆却一反常态,没有理会好友,独自一人去往酒吧,并毅然决然地对派德里克说——“别再跟我说话。”


昔日几乎无话不谈的好友突然与自己绝交,无辜的派德里克对这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他向酒吧里的其他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自己做了错事,然而却没有得到答案。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一次次打破康姆设下的禁忌,向他询问与自己“割席”的原因。


在派德里克的猛烈追问下,康姆终于主动与他展开了一场对话,告诉了他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我有种时间在我身上溜走的强烈感觉,我想我需要把剩下的时间用来思考和创作,我不想再听你说的那些无聊的事情了。”“我们继续漫无目的地聊天,那么我的生命就会继续减少,12年后,我将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我经常和一个固定的人聊天的传说,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对于康姆来说,伊尼舍林响起的每一个钟声,都像是攥住他喉咙的报丧之声,提醒着他死亡正在逼近。而从这座小岛对岸传来的炮火声,则提醒着他,在这动荡的时代,似乎任何东西都会在顷刻间瓦解、消散死亡焦虑正深深地笼罩着康姆。为了对抗这如巨浪般席卷而来的焦虑,康姆选择用艺术创作的永恒性抵御生命消逝的必然。他拒绝一切对他来说无意义的事物,把所有时间投入到小提琴的演奏和乐曲谱写中,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然而悲哀的是,康姆始终未能如愿。平庸市井、内心孤独、无法脱离社会关系的派德里克难以接受康姆的诀别,在一次次质问和声讨中,他展开了与康姆的拉锯战。而为了摆脱派德里克,康姆不惜一次又一次砍掉自己的手指,用自残的方式表明绝交的态度。


最终,康姆砍掉了自己的一整只手,并无意间害死了派德里克最心爱的毛驴。愤怒至极的派德里克则一把烧毁了康姆的房子。在死亡焦虑与孤独的阴影中,两人之间的战争在这座寂静幽暗的小岛上,持续上演……《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到这里便结束了,但弥漫在主人公身上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却久久难以散去。


 “死亡焦虑”到底是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能在生命的某些时刻感受到死亡焦虑,它或许不像电影中表现得那般强烈,但它总会以不同的形式发生在每个人身上。死亡焦虑(death anxiety)本质上是指当死亡的必然性被提醒时,一个人内心深处受到死亡威胁而产生的一种带有焦虑、担忧的情绪状态。


它包括对自己死亡的恐惧、对他人死亡的恐惧、对自己将来会死亡这一事实的恐惧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四个维度。同时,“死亡恐惧”也代表着新事物替代旧事物的恐惧。比如,在成年后,我们离家外出学习或工作,中年时期面对的中年危机,都有可能激发我们的“死亡焦虑”。人们害怕死亡的感受可能来源于死亡带给我们的丧失、孤独、被遗忘以及生命意义的消逝。与此相对应的是,每个人都有对“生”的渴望,我们需要看到我们的存在、价值和意义,我们需要感受到充实而非孤独。而这也正是电影主人公康姆在面对死亡焦虑时选择离开旧友、投入到音乐创作中的原因。


怎样识别“死亡焦虑”的到来?死亡焦虑总是以不同的样貌来到我们身边,它可以是外显的对于死亡的恐惧,体现为生理上的不适和频繁出现死亡的想法;也可以是内显的不易察觉的焦虑感,体现为没有来由的焦虑感,并将这种焦虑转移到生活中毫无关联的事情上。当出现以下症状时,可能意味着内心的“死亡焦虑”被激活。


没有来由的焦虑感。当没有来由的焦虑感出现时,很有可能是对于死亡的恐惧感在作祟。心理学家罗勒·梅曾提出,当人们没有理由焦虑时,可能会试图寻找一个具体的目标而对此感到焦虑。比如:生活顺心如意的人突然过于担心自己会失业,过于害怕自己身体健康的儿女染上传染病等。很多时候,我们明知道自己的焦虑感是被夸大化的,也清楚地意识到我们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但焦虑感和恐惧感却无法被控制。实际上,这很可能是因为我们对于死亡的恐惧化作另一种形式表现了出来。


关于死亡的特殊幻想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很有可能对死亡产生不同的幻想。比如:从高楼坠落、被人推下悬崖、发生车祸、在烈火中被焚烧等。对死亡的恐惧可能涉及具体的恐惧内容,这些具体的想象往往让我们“心里一惊”,既而赶快把它们抛出脑海。但这些想象并不会因为人的主观控制而永远消失,正如“死亡焦虑”总会伴随着我们的生命,时不时出现。


死亡焦虑引发的生理不适在过去的观念里,外显的死亡焦虑被错误地认为是其他心理问题,而非对死亡的恐惧本身。死亡焦虑也常被误以为是其他理性焦虑。如其他病理性焦虑一样,死亡焦虑也会引发生理上的焦虑症状。比如浑身冒汗、气短、心慌等,有时可能会因为想到死亡而难以入眠甚至从梦中惊醒。生和死是一对相对的概念,我们在享受生命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的会触及死亡,正如旧的事物永远会有消失的一天,而新的事物则源源不断地诞生一般。同时,“死亡焦虑”其实也是在提醒我们,在我们的生命中,或许还有一些未处理的情节、未被接纳的丧失、未完成的哀悼以及未被看见的内心渴望。从这个角度来看,“死亡焦虑”也是一种有益的提示信号,它催促着我们在有限的生命中绽放出生命应有的光彩。